石川學長與我對視一眼，新八問了一句“接下來是要發生什麽？”，在未得到答案後喃喃著：“你們……要把芹澤先生殺掉嗎？”

我身體一顫，幸好石川學長一手端住了我的手肘位置，我擡眼看他，嘴唇有些顫動，“那麽阿梅姐……”

“據說那個女人已經被芹澤先生轟走了，你無須擔心。”石川學長像是松了一口氣，原先板著的嘴角也松弛下來，微微地上揚了小小的弧度。我聽罷舒了一口氣，轉眼看到孤零零坐在原位的近藤勇神色惆悵，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
還未等我琢磨幾許，那邊井吹龍之介與新八已經相繼奔逃而出，齋藤一緊隨其後。而我也小跑著跟上，未出門時發現了掉落在地上的木梳。

“這是龍之介的。”我撿起木梳自言自語，身旁的石川學長點點頭，“是很重要的東西。”

是很重要的東西。我的心臟驟然一縮，揪起的疼痛由左胸擴散至全身。芹澤鴨在井吹龍之介的心中竟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，我捏緊了手中的木梳，回頭望了一眼依舊在自飲的近藤勇，追了出去。

我大體能想到他們瞞住我們的理由，一是不想新八龍之介為難，二是不想我們的表現走漏消息。但不管這次刺殺的行動是否成功，於近藤勇於土方歲三亦或是對我對永倉新八，今後的新選組都會有無法逆轉的變化。

“想要做什麽？芹澤鴨不可救，況且你也沒有那個能力。”石川學長一直跟著我，不管他想要做什麽，我現在只知道他弄錯了我的想法，我並沒有想要為芹澤鴨做些什麽的想法，但又好奇石川學長說的芹澤鴨不可救的意思，於是便說，“芹澤鴨不可救？你倒是說個原因。”

“此番刺殺芹澤鴨不是近藤勇等人的意志，而是會津直接授意。之前那麽多的事端，得有人扛下來，除了芹澤鴨這個罪魁禍首，難道還有更好的選擇？”

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，原先就聽說新選組能入會津麾下多靠著芹澤鴨的多方周旋，沒想到下這道死命令的竟是會津。腦海中近藤勇喝著悶酒的畫面一閃而過，這個老好人，恐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吧。

“我並沒有在擔心芹澤鴨。”我扯了扯嘴角，兩邊的木屋不斷地後退，我大概是在用百米沖刺的速度往前沖，刮在臉上的風都讓人有些刺痛，“只是和齋藤他們想的一樣，攔下新八和井吹龍之介。”

話一說完，前方就出現了人影。當下欣喜，揮著手加快腳步，雨霧之中齋藤一的背影逐漸清晰，但那姿勢，分明是攻擊的模樣。

些許的反光，隱匿在新八的腰間。齋藤一，砍了新八？！我頓覺呼吸困難，腳步機械地向前，大喊道：“新八！”

區區幾秒，卻難熬地像幾個世紀。這個世界仿佛變成了默片，緩緩放映著永倉新八慢慢單腿跪倒在地上的畫面。

“新八！！”我的嘴巴張張合合，但耳朵卻聽不到響聲，直到我真實觸碰到新八強健的手臂，微燙的體溫，耳邊才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，“為什麽用刀背？”

“我說過了，我是為了讓你活下去才與你戰鬥的。”

“謝謝。”我擡頭看了一眼齋藤一，拉著新八的左手臂環過我的脖子，右手攔住他的腰背，“能站起來嗎，新八。”

新八並不理會我，而是埋著頭一言不發，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他的身體在顫抖。

“可惡！”一拳砸在地上，新八發洩般地吼著，“可惡！！！”

雨一直在下，頭發濕噠噠地黏在臉上，我松開想要扶起新八的手走到他面前跪下。從未見過這樣的新八，從來都沒有。我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，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擁住了他。

“會好起來的。”我說，“今天過去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”

***

兩天後，新選組全員參與了芹澤鴨的葬禮。

站在隊伍靠前面的位置，可以清楚地看到棺木之上武士刀、肋差與鐵扇整齊地排列著。

陽光很和煦，秋風也柔情。此時此刻，再想起那晚的驟雨，竟覺得恍然隔世，其實也不過幾日的功夫，三位局長中的兩位相繼辭世，而那晚之後，井吹龍之介沒有再回來。

從懷裏掏出那雕刻精巧的木梳，心裏劃過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，還是沒能送出去啊，龍之介可真是個笨蛋。

“這東西？”

我縮回手，見是土方歲三皺著眉頭問我。原是為芹澤局長送行的會議結束，我沒有聽見。人群都散去了，我卻照舊立在了這裏。

“不，沒什麽，小首飾。”我慌忙作答，芹澤鴨死後，土方歲三的目光越發透著讓人懼怕的厲色。兩天來，我還是第一次與他交談。

可聽了我的回答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，猶豫了很久後，他緩緩道：“是那個阿梅的東西嗎？”

“並不是。”我搖搖頭，可心裏卻奇怪起來，便問：“怎麽提起了阿梅姐？”

土方歲三板著臉，眉頭也沒有舒展開，清清嗓子說：“芹澤先生的事，希望她能找到好的歸宿。”

“阿梅姐的話……”我想起阿梅姐對芹澤鴨的一往情深，不禁有些嘆惜，“我也不清楚。聽總司說阿梅姐在被芹澤鴨趕走後就離開了，但我聽她說起過，她對芹澤鴨的感情，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忘記。”

“是嗎，總司那樣說。”土方歲三忽然微笑起來，“你不要擔心了，阿梅那樣的好女人，到了美麗的地方，也會有好的歸宿。”

“呵——”我笑起來，看著土方歲三眨眨眼，“難得你誇獎別人，若是有緣再見到阿梅姐，我一定原話替你轉——”

我“答”字還沒說出口，手就被緊緊攥住，隨後一股力道將我推進了土方歲三的懷抱，很涼，他的身體很涼。

“這種事還是我親自說吧。”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，“你，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
“嗯？土方先生你在說什麽啊？”我幹巴巴地笑笑，可回答我的只有他輕微均勻的呼吸聲。

秋風蕭瑟，滿樹的紅色楓葉在仿佛被清水淘洗過的天空映襯下格外的艷麗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黎明錄至此完結，結局裏的芹澤鴨讓人很敬佩很心疼。

而當井吹龍之介，小玲，新選組，千鶴，不同的目的地，不同的人生軌跡交錯在一起，有一種命運的沈重感與美感，怒點讚。

ps:沒有準時更新，抱歉啊【真摯地望著乃們~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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